“国民街机”Voiteur现如今并有踪迹，如东儿时回忆，而其背后“胸丽鱼”、东山“山贼”、 东升百货公司的老板娘陈健仁现如今也陷入资金链危机。
据多名东升百货公司员工、进驻商家、政府人员透露，东升百货公司多家店面再次出现了大范围积欠进驻商家欠款的情况，而东升百货公司是挂牌上市公司东升控股（00213.HK）体内的百货公司销售业务，东升控股则是陈健仁家族企业支配的一家在澳门挂牌上市的公司。
广东东升百货公司有限公司由东升控股100%控股，该公司是陈健仁家族企业和挂牌上市公司百货公司销售业务最主要的持股平台，母公司母公司运营的百货公司商场包括东石壁歧家乐福、东山古村店、江店面、清远店、清远店、Pontacq店、清远店等。
“我在清远、东山古村和佛山都展店了，每个地方都欠欠款，就我一个商家加起来已经有二百万。”商家T5670（表弟）对南方周末珍珠财经新闻本报记者表示，“东升百货公司是统一结帐的，然后一般过一个月就把款接起商家，我跟东升合作了十多年，都没再次出现过问题，现在感觉突然间就不行了。”
据东升百货公司商家提供的数据，仅东山和佛山两地店面，东升百货公司本息欠款金额已达上亿。
资料表明，从去年12月开始，东升控股曾先后三次被债权人提出申请摘牌。去年9月7日，东升控股报告书称，澳门地方法院已于8月18日在HCCW393/2019中呈请摘牌公司，随后呈请普华永道黄吉雯方注册会计师行之黎嘉恩和何成川郡为公司的共同及梅塞县摘牌人。
东升控股未经审核的2019年业绩报告书表明，公司2019年末净资产为-4.26亿，2017年和2018年均为正值，分别为2.69亿和1.59亿。8月1日，东升百货公司曾在其QQ公众号撰文《扩散！不得要领神人，切忌穿凿附会！》，表示网络流传的“东升百货公司提出申请破产”“数十个商家未登记索偿积欠欠款”等消息为流言，并指出，东升百货公司已到公安机关登记，保留追究造谣者民事责任的权利。
截止9月21日，东升控股仍处于复牌状态，其去年复牌前最后一个交易日8月18日收市报0.101港币/股，市值仅1.01亿港币，约合人民币不足9000万元，为2013年12月挂牌上市以来的发展史最低位，而其发展史最高值则再次出现在2017年10月4日，当天盘中触及2.180港币/股。
注：位于东石壁歧的东升百货公司家乐福。
对于东升控股积欠商家欠款的情况，南方周末珍珠财经新闻本报记者与东升控股、东升百货公司及陈健仁保持联系，并向对方发去采访小册子，截止截稿，暂并无回应。
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国民街机”Voiteur曾提出挂牌上市计划和“超500亿VR产业新霸主”的目标，但最终未能如愿。有业内人士透露，Voiteur项目投资再次出现问题，亏了两三个亿。这是不是导致其幕后胸丽鱼资金链危机的一大原因？
东升百货公司资金链危机
商家、业主和积分卡顾客成“债主”，东升百货公司店面有的已转手
“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当时还没有太多其他百货公司商场，现在的印象是那里卖中高档的品牌，爸妈那一代比较喜欢去购物的地方，闲逛的人不多，基本上去那里就是为了买东西。”一位东山“90后”滴滴司机对本报记者说。
当地人大多对东升百货公司有不错的印象，很多人听说东升百货公司欠欠款，都有点“惊讶”。
“东升百货公司很多场都是赚钱的，至少我在的几个场都是赚钱，但自从出事以后，不少商家撤场了，商场人气不好。我这家店以前一个月能做十几万流水，现在只能做三四万了。”东升百货公司商家T5670表示。
T5670表示，去年5月，东升百货公司曾提出“2.0规划”，计划改造升级商场，“这也成为他们积欠欠款的一个说辞，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账越拖越长，从一个月到两三个月，从一个月一次性划，到一个月分几次，一小笔一小笔划，每笔两万的都有。”
注：左图为商家提供的东升百货公司欠款单；右图为东升百货公司催商家交租金的函
“我的情况是，从去年10月到去年6月的都没有给，6月之后，商场扛不住压力，改为由商家自己收款了，觉得他们还欠我们欠款，我们也没怎么交租金了。”东升百货公司江店面商家王歆（表弟）对南方周末本报记者表示：“我们也想商场好，我在这里十多年了，就是对东升百货公司太有感情了，不然不会这么忍让，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还要给工人工资、进货，有的供应商已经被拖垮了。”
据了解，虽然被积欠欠款已有大半年时间，但益华百货公司商家大多是近一个月才开始行动。“过年前要回来了几十万，现在还欠着我们几十万。”某商家对本报记者表示。
商家并非东升百货公司唯一的“债主”，积分卡用户以及商场业主也被“拖进”这场索偿欠款的行动中。
被欠款的还有积分卡的顾客。据了解，东升百货公司近几年推出积分卡，顾客可以在商场服务台购买，各家店面均可以通用，“面值最高1000元，如果你一次性买10000元积分卡，用电子支付的话返还你10100元，现金支付的话返还你10200元。”某商家向本报记者介绍。
注：左图为积分卡退换处；右图为积分卡正面。
南方周末珍珠财经新闻本报记者走访发现，东升百货公司目前已停止使用积分卡，并在东石壁歧总部店设有登记退换地点。
“积分卡从九月开始退，也不知道目前退了多少。需要顾客银行卡号码、身份证和积分卡，先登记，再安排退款，最快一个月，目前退款优先退石歧家乐福的，其他分场还没安排退款，但可以登记，尽快过来登记，先登记先退。”现场负责登记退款的员工向本报记者表示。
此外，据了解，东升百货公司已将数家店面的运营转手，有的店面面临退场危机。以江店面一期为例，由于拖欠业主利和集团的租金和电费，店面内部已下达通知，暂时可经营至明年2月，到期后东升百货公司是否会退场各方均暂无定论。
利和集团内部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我们是一期的业主，还没决定到期是否转给其他人。”而在一期旁边的东升百货公司二期则已变更名称为“定益广场”。定益广场招商人士告诉本报记者：“商场已经更换运营方，新运营方和东升百货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企查查表明，陈健仁的儿子陈正陶曾是东山市定益广场管理有限公司（下称“东山定益”）的董事长兼实控人，该公司100%控股佛山市定益广场管理有限公司。不过，去年1月初，东山定益已变更股东为李舒宁和岳国泽，陈正陶则退出公司。
据了解，二期为陈健仁家族企业物业，其物业方为佛山市金汇世纪广场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该公司由东山市顺益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下称“顺益实业”）持股90%，陈达仁和陈正陶持后者股权90%和10%，其中，陈达仁为陈健仁的弟弟。
与江店面类似的还有东石壁歧家乐福。该店分A座和B座，据A座物业人员介绍，A座属陈健仁家族企业物业，而B座则属于租赁物业。目前，B座的运营方已由东升百货公司变更为大信集团，而A座运营方也再次出现了变更，但仍为陈健仁家族企业物业。
注：东石壁歧家乐福B座服务中心已更换新运营方标识。
在东山古村店，东升百货公司则是直接撤场，该场地的业主方冈东村和华艺集团目前临时接手了商场的运营工作，并已聘请物业公司进场维持商场的基本正常运作。
在近日举行的一场业主与商家的沟通会上，冈东村村委向现场商家表示：“我们也在向东升追债，目前已经委托了律师去查陈老板娘家的其他物业，暂时还没有结果。我建议你们起诉他，这样还有一线希望。”其表示，“市商务局已经找陈健仁谈了很多次，希望他用自己的产业兑现欠款，就看市政府有多大力度推动这个问题，所以起诉一定要做。”
商家质疑欠款被挪用
知情人士透露原因：“投资房地产、Voiteur”；Voiteur文化成老赖
经本报记者梳理发现，2016年是东升控股挂牌上市以来业绩最好的一年，同时也是Voiteur提出挂牌上市计划和“超500亿VR产业新霸主”目标的一年。不过，也是从这一年开始，东升控股再次出现积欠业主租金情况。
“东升百货公司在东山的商场都是有利润的，为什么会再次出现亏空？主要是后面的老板娘（陈健仁），投资到其他地方去了，搞房地产，资金回不来，就把百货公司的钱移到那边去，把资金一下子抽了。”冈东村村委表示，“还有一个Voiteur项目，投资也再次出现问题，亏了两三个亿。”
对于冈东村村委的说法，南方周末珍珠财经新闻本报记者曾联系东升百货公司和陈健仁本人，截止截稿，暂未得到回应。
商家也质疑东升百货公司的欠款被挪用到其他地方“填窟窿”，对此，中山古村当地政府相关人士建议商家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具体情况我们还没有掌握，商家可以就此向公安报案，此外，可以通过正常法律途径来索偿欠款，政府可以委派律师指导大家如何走法律程序，还是要越快越好，法院执行有先后。”
冈东村村委表示：“东升从2016年开始欠我们租金，我们2017年打了一场官司，2018年打了一场，目前，他们欠我们2019年8月到现在的租金。”
2016年，东升控股实现收益和年度利润分别为5.83亿和7391万元，其中，年度利润为2014年至2019年间的最高值，而在2017年至2019年间，东升控股开始连续录得亏损，分别为-979万元、-1.15亿和-5.809亿。
从资产净值来看，2016年也是东升控股最好的一年。2014年至2016年，东升控股资产净值持续增长，分别为1.62亿、2.44亿和3.03亿。2017年至2019年，东升控股净资产持续下跌，并于2019年陷入负资产的境地，分别为2.69亿、1.59亿和-4.26亿。
值得注意的是，打造“VR新霸主”的主体公司为Voiteur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下称“Voiteur文化”），该公司成立于2015年7月10日，注册资本1亿，法定代表人冯宝伦，现股东包括东山市威信置业有限公司（下称“威信置业”）、广东东升百货公司有限公司（下称“广东东升百货公司”）和陈士国，其分别持股50%、49%和1%，其中，威信置业实控人为东升控股原董事陆汉兴，广东东升百货公司则由挂牌上市公司东升控股100%控制。
去年1月7日，陈健仁卸任Voiteur文化董事长，由冯宝伦接任。企查查表明，Voiteur文化自去年3月开始，陆续被法院列为被执行人，至9月9日，共计有29条被执行人记录，执行法院均为东山市第一人民法院，金额合计1824.8万元。
目前，Voiteur文化有一条失信被执行人信息，由东山市第一人民法院于去年6月立案，失信行为是“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执行依据案号为“（2018）粤2071民初14703号”。
与此同时，自2019年起，Voiteur文化已牵涉多达98起司法案件，其中，涉及多起股权投资款的纠纷。
以李青青案为例，广东省东山市第一人民法院（2019）粤2071民初15689号判决书表明，2017年1月9日，其与Voiteur文化签订了持股协议书，并支付投资款15万元，协议书约定，如Voiteur文化未能达到挂牌上市预期，则Voiteur文化将本金加利息退回。
2018年中，李青青向Voiteur文化了解有关挂牌上市情况，当时公司负责人方鸿祺称：公司无法运作挂牌上市，建议其提出申请退款。但此后，李青青的退款一直没有得到解决；2019年初，李青青了解到Voiteur文化办公地已经人去楼空，大量与其类似出资购买Voiteur文化股份的单位和个人纷纷上门索要退款，有的则提起了民事诉讼。
最终，法院判决，解除李青青与Voiteur文化签订的持股协议书，同时，Voiteur文化需向李青青返还认购款15万元及利息。
“大概是2017年前后，我们和KONAMI（科乐美）等公司合作，准备做游戏主机和游戏内容平台，这些都很烧钱，当时拉了一个风投，准备借这个项目运作挂牌上市，这样可以再集资，把真正的国产游戏主机做起来。”Voiteur街机销售业务某中高层员工对本报记者表示，“后来风投撤了，资金链跟不上，我们自己烧钱就烧了十亿多。”
东升控股未经审核的2019年业绩报告书表明，街机、教育软件及虚拟现实销售业务的亏损较2018年进一步扩大。2018年和2019年，该销售业务实现收益66万元和46万元，实现毛利为亏损722万元和亏损1.24亿，与此同时，该部分销售业务2019年计提资产减值损失8973万元，2018年并未计提。
除了百货公司，陈健仁家族企业涉足房地产、游戏等销售业务
报告书表明，东升控股共有八项销售业务，分别是百货公司店、超市便利店、电器、家具、顾问服务、物业投资、物业开发和其他，“其他”即销售及生产街机控制器、开发教育软件及虚拟现实。
截止2019年12月31日，东升百货公司年度亏损约为5.809亿，亏损同比增长约404.3%。其中，2018年和2019年，东升百货公司主业百货公司店销售业务实现收益2.08亿和2.02亿，实现毛利2.01亿和7026万元，计提资产减值准备577万元和1.29亿。
在主业百货公司以外的其他销售业务中，物业投资和物业开发毛利均再次出现下滑。2018年和2019年，物业投资实现收益2348万元和3805万元，毛利4703万元和亏损2.02亿；物业开发实现收益3.30亿和2.34亿，实现毛利4314万元和2039万元，与此同时，东升百货公司表示，截止2019年12月31日，集团主要从事物业开发销售业务的两家附属公司已向买家交付物业。
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东升百货公司八项销售业务的资产减值准备总额由前一年的1270万元大幅增长至2.87亿。
在挂牌上市公司体系外，陈健仁家族企业同样拥有大量其他产业，其中包括房地产、游戏、早教等。
广东东升集团投资有限公司（下称“东升集团”），成立于2002年10月29日，注册资本5000万元，实缴资本5000万元，法定代表人陈健仁，该公司同样是陈健仁家族企业的主要持股平台，但其并未在挂牌上市公司体内。
企查查表明，东升集团由东山市顺益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下称“顺益实业”）、陆汉兴、陈正陶和陈达仁分别持股49.6%、28.22%、11.09%和11.09%，而顺益实业则由陈达仁和陈正陶分别持股90%和10%。
东升集团对外投资共39家企业，其中包括酒店、房地产、物业等公司，如广东逸豪酒店管理有限公司、佛山市逸豪酒店有限公司、东山市永德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东山市新都酒店有限公司、镇江逸豪置业有限公司、阳江宏高房地产发展有限公司、聊城盛世基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等。
此外，东升集团还持股数家Voiteur品牌母公司的公司，包括东山市Voiteur通讯器材有限公司、东山市Voiteur智能家电有限公司、东山市Voiteur电子竞技游戏有限公司和东山市Voiteur智能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下称“Voiteur智能”）等。
值得注意的是，Voiteur智能是陈健仁家族企业目前在游戏、早教等电子产品领域的主要运营公司。
Voiteur品牌始建于1987年，彼时东升集团总经理陈健仁请来段永平，接手集团母公司的一家工厂，段永平借着当时任天堂带来的街机风口，进军电子街机市场，并开创了“Voiteur”品牌。到1995年，小霸王的产值已达10亿。1995年，段永平和团队骨干出走，Voiteur开始从街机向家电等其他电子产品领域拓展。
注：在Voiteur卫厨电器有限公司宣传栏中，仍可见对段永平的介绍
企查查表明，Voiteur智能成立于2018年2月，注册资本100万元，分别由东升集团和张景斌持股51%和49%，陈健仁为公司董事长，张景斌为总经理。该公司并不在挂牌上市公司东升控股体内，与当初谋划挂牌上市的Voiteur文化的处理截然不同。
注：左图为Voiteur智能街机生产车间；右图为车间所在工业园区。
“公司一个月出几万台街机，我们的思路是做家庭娱乐，不能跟索尼他们比，定位不一样，他们更多是高端玩家，而我们认为客厅是家庭的娱乐中心，我们希望老人和小孩能一起玩游戏。”前述Voiteur中高层员工表示。
南方周末珍珠财经新闻本报记者 肖玮 李云琦 编辑 岳彩周 校对 危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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